女兒說起她學校的作文比賽,得獎作品,非常感人。
同學描述她母親患癌的遭遇,作為女兒,看著至親的生命一點一滴地枯竭,最后撒手人寰,連老師都深受感動。頒獎的時候,特別捉著同學的手問:有什么需要幫忙,盡管告訴我!
同學的回應卻是反高潮:哈,老師都被我騙到了?我媽健在啊,那是作文,作的。
我聽完,覺得好恐怖,趕忙問女兒:在你筆下,我可有死過?
作文,當然可以天花亂墜,但總有道德底線,有一些玩笑,你不該開;有一些話,你不該說。在作文里詛咒自己父母身亡,就是作為子女玩不起也不該玩的游戲。
卻原來,我落伍了。
跟一位在大學教中文的朋友說起女兒學校這得獎作品,她笑翻天:你太大驚小怪了,我教大學基礎中文,每次發(fā)下作文題目,交回來的功課,起碼有半班學生死老豆。
除了死老爸、死祖父、死外祖母,還有,母親通?;季癫 ⒔憬愣鄶?shù)得妄想癥、弟弟經(jīng)常撞車死……總之,可歌可泣,賺人熱淚。全家不只死清光,而且年年都死一回。
有同學今年寫爸爸肺癌死,明年又再寫父親墜機亡,老師忍不住問他:你爸爸到底還要死幾多回?勞煩死法可否連貫點?
杜撰死父母還不算最離譜,有學生甚至“創(chuàng)作”自己從小被爸爸性侵!收到這些作文,最恐怖的不是內容,而是同學笑口噬噬跟你說:老師不要太認真,作?!
為什么孩子會有這種心態(tài)?不怕報應嗎?
原來,那是補習社名師教導的奪分絕招,有咁慘寫咁慘,有咁可憐寫咁可憐,感動到改卷者,就能奪高分,而最催淚,就是自身的悲慘故事,于是,大家都忘了孝、失了德,只顧賣慘。
終于明白,為什么中大學生吳傲雪可以站在臺上向大眾作假哭訴:我在警局被性侵!為什么學生和老師可以一出口就“黑警死全家”,因為在他們眼中,死全家只是紙上談兵的笑話。
雖說文人多大話,但怎大話,都該有道德底線。一回“占中”再加一場黑暴,香港人的道德感原來低處未算低,香港教育生態(tài)的千瘡百孔更因此表露無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