圖：位于黑龍江的“中國雪鄉(xiāng)”。\作者攝

　　隆冬的東北，那是真冬天，衣食住行工作娛樂等等所有一切都不在南方人認(rèn)知范圍，天凍成灰色，一陣陣無端刮起的白毛風(fēng)，刺骨刮肉，吹得透不過氣。當(dāng)?shù)厝顺且捠?，很少見在外邊逛悠的。一下子理解了東北人為什么喜歡兩手抄袖口，為什么喜歡大口吃肉大碗喝酒，為什么要“貓冬”，他們自有一套屬于那里的生存體系。

　　也因此，每年十二月開始，想體驗冬天的東北的南方人成批成批候鳥般涌來，哪冷往哪鉆，哪雪厚往哪去，還有了“南方小土豆”這個綽號。

　　首選當(dāng)然冰雪大世界。其規(guī)模、其場面、其精美程度不用“震撼”二字不足以表達(dá)。單大人走馬燈式簡略轉(zhuǎn)一圈下來都要個把小時，有孩子進(jìn)去基本得待到關(guān)園。

　　有幾個女同事曾帶孩子特意來看哈爾濱冰雪大世界。本身孩子就喜歡冰雪，南方孩子更沒見過這陣仗的冰雪，造詣獨到的冰雕雪雕，小的活靈活現(xiàn)、大的威風(fēng)凜凜；冰車、冰滑梯、雪扒犁讓他們血脈賁張一遍遍排隊；就連最平常的打出溜滑，他們也稀罕地歇不下來。鞋子衣服進(jìn)了雪又被汗水融化，頭發(fā)睫毛冒著蒸汽又結(jié)成霜，無所謂，繼續(xù)玩。難為了不想掃興的媽媽們，頂著刀子般的嗖嗖冷風(fēng)立在雪地里干等，南方最暖的棉鞋哪抵得過寒冬東北的晚上，兩只腳不停地來回動還是凍得想哭。

　　好在園區(qū)有不少賣熱飲熱食的暖屋可以進(jìn)去緩緩凍；尤其洗手間，怪我沒見過世面，里面有暖氣還有大大的整理間，?閑置大人躲在里面邊抽煙聊天刷手機邊等外面瘋玩的孩子。

　　我也是做足防凍準(zhǔn)備去看冰雪，不停地走了一個多小時，腳仍凍透；唯一露出來的眼睛也凍得通紅；手就更不用說了，因為相機凍罷工，用手機拍照必須人肉解鎖按快門，只露出幾秒鐘，手僵得生疼都不想要了。切膚領(lǐng)教了冬天的東北，雖然處處都新奇漂亮不想錯過每個角度每個瞬間，但拍照和防凍實難兼得。

　　冰雕雪雕屬哈爾濱，雪則屬“冬季最美旅游地”之一 ──“中國雪鄉(xiāng)”。

　　雖然東北冬天就是個大雪鄉(xiāng)，山林田野河湖房屋建筑橋梁道路，凡地面上的不論啥都被白雪厚厚罩著，如果下大雪天，路上的人立馬就變成活體雪人兒。

　　但狹義上，“中國雪鄉(xiāng)”僅指黑龍江大海林林業(yè)局的一個小村。每年十月到次年四月，長達(dá)七個月的雪期，根本毋須人為刻意，村民的幾十幢各式各樣小木屋就在洋洋灑灑間變成了童話世界。仍舊是那些個房頂、屋簷、圍墻、樹木、院落以及院落里的水井、柴垛、雞窩、豬棚，被積雪重新塑形后，變身雪屋、樹掛、冰凌、大大小小的雪蘑菇。尤其每晚掌燈后，家家戶戶會透出暖暖的光，讓一個個雪屋恍若馬卡龍店，很甜的樣子；白皚皚的屋頂上煙囪整日飄著帶有松枝香的青煙，讓極寒中的雪鄉(xiāng)有了人氣的溫度。

　　除了冰、雪，冬天的東北還有一道極具特色的風(fēng)景，霧凇。

　　霧凇多出現(xiàn)在江邊，當(dāng)?shù)厮追Q樹掛，是一種非冰非雪的自然產(chǎn)物。通常前一波冷空氣過后，氣溫回升，江水至零攝氏度以上，江上泛起“蒸汽”，這時新一股冷空氣襲來，蒸汽迎頭遇上適度大小的冷風(fēng)，水霧中的霧滴溫度迅速低于零攝氏度但尚未結(jié)冰還能隨風(fēng)飄蕩，飄到溫度同樣低于零攝氏度的物體時，比如樹枝，便凍結(jié)黏附于物體上形成霧凇。

　　最著名的霧凇當(dāng)屬吉林松花江邊的十里長堤。

　　天寒地凍的江邊樹枝原本光禿禿正萎靡，霧凇一到貨，頃刻把它們妝扮成了那片林子最靚的仔，松針雪柳，玉樹瓊花，滿目晶瑩。

　　霧凇來一場不易，壽命更短到只有二三個小時。最好看是在太陽移步出來以后，霧凇更白更亮，濃霧散成飄渺薄霧，使遠(yuǎn)近高低的樓宇透過霧凇若隱若現(xiàn)成海市蜃樓；太陽光把潔白的冰花浸得隱隱粉紅，似含苞的牡丹，似盛開的雪蓮，似一樹樹生機勃勃的珊瑚……再等到霞光萬丈，霧散盡，天空是冬天的東北少見的蔚藍(lán)，垂柳掛滿水晶，松針如朵朵盛開的銀菊，所有感官都感受到了，通透。當(dāng)太陽竄至樹梢頭，霧凇開始脫落，脫落的銀片恰與陽光相遇劃出點點斑斕，這便是霧凇最后的舞蹈。

　　冬天的東北一整個控場的都是冰和雪，可遇不可求的霧凇只是客串。